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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猎人、抑或猎物(1 / 2)



Episode 06



“外婆、外婆,你的耳朵怎么这样大呀?”



“为了更好地听你说话啊,乖乖。”



——摘自《小红帽》



Episode 43



少年揉了揉肩膀,带着疲乏的语气说道:



“现在没话可讲了吧。乖乖地把那女的交出来。”



誓护把美赤藏在身后,犹豫着该如何作出回答。老实地把美赤交出来的选择项——当然没有。虽说如此,成功保护住美赤也没那么容易。



少年有点急了,重重地说:



“以防万一我先说一下,我一开始拿到的断片,还分辨不出来被害者之前到底是和谁对话了……你明白意思吗?现在这断片可是明显的活性化了。”



果然……誓护也考虑过这种可能。



所谓断片的活性化,就意味着如今的状况接近了当时。放在这起事件上看,则是美赤出现在了这里。这么考虑再自然不过了。



“……好吧,就算是这样,织笠同学也只是曾经在现场而已。扭打的人也不能断言是她。”



“连推落的瞬间都能再生了,你还这么说吗?”



“————”



“终于见到了,什么叫垂死挣扎。”



少年停了下,细长的眼角转向美赤。



“也就是说,这女的当时在现场啊。并不只是之前到过现场,而是到死人飞出去的瞬间,都一直在非常近的地方。所以说,连坠落的瞬间都能被活性化。既然如此……”



是这样啊。不这么想也不行。



誓护的头脑全力开动,可即便如此,也找不到一句帮美赤辩护的话来。



“让开,小子。我要给那家伙打烙印了。”



少年推开誓护,像是要穿到他背后去。



——突然,他在途中站住了。



“嗯……在这之前。”



他挠了挠头。



在严阵以待的誓护面前,不经意地脸上浮现出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这家伙,竟然耍了本大爷两次哪?”



话音未落,少年的脚以恐怖的速度运动起来。



嗵!极重的冲击。即便预先知晓也无从反应,如此锐利的一踢。剧烈的痛感向誓护的脑髓袭来,胃都让人觉得要从嘴巴里飞出来。



无力抵抗,誓护就倒在当场。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肚子里就有如一铁块在四处撞击,又像随时可能爆炸,猛烈的痛觉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散去。



看着抱着肚子打滚的誓护,闷闷不乐的心情似乎烟消云散。少年满足地说道:



“我是会记仇的类型,喜欢有借有还。你踢了本大爷一脚欠下的债,这下就还的干干净净了。”



誓护仍旧蹲坐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呻吟,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我那时,可是手下留情了啊?”



“我也手下留情了啊。幸亏这样你的脾脏才没被踢爆掉。”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就算失去了一半的“钟摆”,少年的脚力还是要远远超过人类的平均水平。如果真有“那种”打算的话,誓护的内脏毫无疑问会轻而易举地破裂。



终于是一雪前耻了,少年似乎已对誓护失去了兴趣。他伫立着,视线转向美赤。



这一瞬间——视线离开自己的一瞬间,誓护没有放过。



把手迅速插进外衣口袋里,从里面拉出来“秘密兵器”的一部分,一根长长的软线。然后把线的前端塞入自己的左右耳朵,为了不引人注目,用围巾遮了起来。



只花了一瞬间,小动作完成了。少年没有注意,向美赤开始陈述:



“好了,这下也该结束了吧。喂,女人。你将一名人类杀害,并且隐藏罪孽,试图逃避责罚。因此,教诲师在此宣告你有罪。乖乖地接受烙印……”



这时,话被打断了。



“……不行!”



传来一声低语,调子沉闷,混杂着喘气声。



誓护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阻挡进了两人中间。



“……会让你得逞吗?”



少年似乎从心底感到疲惫了。



“……已经能站起来了啊。没想到。”



“会站起来啊。有这必要的话。”



“唉……再被你逃掉也挺麻烦的哪。”



他紧蹙双眉,提不起干劲似的把手伸向刀。



来了!



那一瞬间,誓护按下了口袋里“秘密兵器”的按钮。



少年拔出了刀,迅速地收了回去。



叮~又传来了被成为咒缚的护手撞击声。像是连时间的流逝都能使之冻结不前,高亢却又清澄的音色响彻四周。



行动就要被封死了——



誓护慌忙向美赤回过头去……然而,既没能保护美赤,也没能作出抵抗,两人就像叠在一起一样,当场崩倒下去。



Episode 39



伫立在折断的交通标志上,铃兰开心地笑起来。



“呵呵呵,太好了呢,艾可妮特,不幸中的万幸哦。和以前一样,不把‘钟摆’带在身边的话,受了这伤肯定早死了吧。”



这话没错。艾可妮特所受的就是人类所谓的“致命伤”。由心脏的正下方穿刺过去,死死地钉在地上,宛如蝴蝶标本。因为落下之际的剧烈冲击,脚踵的骨头也碎裂了。



即便碰上如此遭遇,教诲师的生命也不会停止。艾可妮特的口中渗出鲜血,手却抓住了铁枪发出电流。



感觉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释放出一道闪电。



铃兰迅速地向后飞跃,不过攻击本来就不是瞄准她的。雷击是要把金属的长枪炸裂。



长枪受到猛毒的闪电攻击,哗啦哗啦地像沙子一样碎落。从顶端开始化为黑色的灰烬,灰烬又变为尘土,尘土溶于风中,很快消散不见。



因为穿刺过胸口的长枪消失了,血迹大块大块地落下。脚底的白雪被融化,血水的腥臭味和水蒸气一起飘在空中。



艾可妮特也因失去了支点,倒塌在当场。



她立刻开始修复躯体,左右手的“钟摆”像烧起来般灼热。必须得补足大量失去的血液,因此正强制吸入魔力。全身力气都消耗完了,艾可妮特原先浊黒的妖气在全身缠绕。



即便如此,艾可妮特也没有就这样坐着不动。



没等到完全恢复,她就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就像刚摔了个屁股着地一样,每走一步都要忍受剧痛。



哈、哈……呼吸很急促。可是却没有倒下。



艾可妮特吸收了大量的魔力,身体上开的洞也补上了。零落的也不是从身体里渗出来的鲜血,而是浸透衣物的血液。



铃兰瞠目结舌。不知是真的敬佩有加,还只是单纯的挑拨,她左手敲击着红色的书本赞赏艾可妮特的刚强。



“哎哟,太厉害了哦,艾可妮特。可是……呵呵,再明显不过了。你负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是丽王六花也狼狈不堪呢。”



艾可妮特听都没有听,硬是使用刚刚愈合的脚,猛蹬了下地面。



速度如猛禽般地袭击了过去。



然而,铃兰似乎读取了这次攻击。她轻轻挪动上半身,以最小的幅度躲过攻击——不仅如此,在交错的瞬间进行反击。



她用简洁的动作横向挥动手臂。那是灌注入妖气的手刀。与其说是被铃兰的手给打到,不如说是被集束的妖气卷入,艾可妮特像块橡皮一样被弹飞了。



身体在地上翻滚着卷起泥土,直到撞到一颗银杏才停止。



好容易才愈合的伤痕又迸裂了,血渍滴滴嗒嗒地渗出来。因为过于疼痛,艾可妮特的身体维持着“く”形的弯曲姿势,暂时气绝了过去。



铃兰轻柔地飘向天空,随即靠近过来。似乎是打算从更容易观察的位置,眺望艾可妮特这幅凄惨的样子。俯视着痛苦到说不出话的艾可妮特,铃兰欢喜地拍着手。



“呵呵呵,好凄惨。真难看哦,不像人样了呢。”



明明浮现出的是天使般的笑容,嘴里吐出的却是恶魔的言辞。



“活该丢人现眼哦、花乌头的公主。太棒了。对讨厌汗水的你来说,败北再恰当不过了啊。比起体术来,我铃兰可是要凌驾于你——”



没等她说完,出乎意料的一闪。



放出蓄积着的闪电。闪光的痕迹如同一道激光,可却仍然没打到铃兰。



闪电擦过铃兰的脸颊,渐渐消失在虚空之中。铃兰在艾可妮特释放闪电前的一瞬间,轻轻地歪了下头,从闪电的轨道上避开。



“————”



啧,艾可妮特不禁咬紧了牙关——她理解了其中的窍门。



“哎呀,看样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啊。嗯,是啊,一清二楚的事情。”



铃兰遮住嘴角,挖苦地笑道:



“我解放了魔力后,连教诲师的思考也能读取。至于你那缺乏魔力保护的思考,很可怜,一览无遗哦。况且……”



这次是铃兰先动手。



嘭地一声加速着朝铃兰逼近。连衣裙的下摆飞舞,以左脚为中轴摆出回旋踢的架势。反击的闪电——已经来不及了!



艾可妮特一边蓄积电力,一边迅速把两臂交叉在身前保护自己。



然而铃兰这一脚并没有踢下去,她就这样以自然的动作落到地面,突然朝艾可妮特的侧面绕了过去。



朝着毫无防备的身体提膝攻击。



艾可妮特的身体浮在了空中。在这时,又毫不手软地用手刀追加了强烈的横向一击。



艾可妮特又一次像皮球一样在空中翻滚,随后重重摔到地上。美丽的脸庞狠狠地擦在柏油路面上,在地面滑行了10米左右的距离,才凄惨地翻转过来。



“……况且体术也比我弱啊。你的败北已经注定了!”



她又一次飞向空中,停驻在艾可妮特的头顶。像是夸耀自己胜利似的,姿态悠然得意。



“哼……呵呵……”



突然,模糊不清的笑声从脚底传来,铃兰的笑容消失了。



无法理解,她以这样的表情凝视着脚底。



艾可妮特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撑起身子。



“还真喜欢无聊的废话呢,铃兰。读心吗……那又,怎么样?”



头昂然地抬起。无视全身的痛苦,冷冷地朝向铃兰。



“正因为有这点本事就洋洋自得,草玉铃家才最多算个贵族。”



“……你说什么?”



“真正的王族啊——”



啪地一声艾可妮特的眉间闪现出火花。



太简单了。就算被读取了思考——



“————!?”



看穿了艾可妮特的想法,铃兰脸色唰地变青。



“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啊!”



与话音同时,释放出来。



(接招吧,我全身的力量!)



赌上荣耀的、全力一击。



既然被读取了思考,那么做出被预知了也无法闪避的攻击就行了。



这是不顾自己负伤的身体,乱来的攻击。艾可妮特的伤口又裂开了个大口,再次渗出鲜血。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连外套都被烧焦了。然而,以此代价相抵,巨大的雷电在夜空中生成。



黑色的闪电形成漩涡,如漏斗状汹涌翻滚,越来越大。



轰隆的雷鸣有如野兽的咆哮、那是碾压空间本身的声音。分子在发出火光后一个个消灭。夜空中形成了真空的断层,爆发般的狂风从周围吹向其中。



这是以铃兰为中心,将要把半径数十米的一切都燃烧殆尽的技能,看样子无论如何都没法躲避。即使张开切片防御,功率也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两者抵销后剩余的火力,足够将自己烧的一干二净了吧。



一定想要躲过这场灾难的话,手段只剩下一个。



于是,铃兰也选取了这一手段。



猛烈的闪电横扫一切后,暴风也渐渐平息了下来,终于大地重归寂静。



铃兰的身姿依旧在那儿。



可是,却已不是刚才的样子。正面变的透明,头发也不再随风飘动。她与现世的相位有了一定的偏移。



即便移动相位,似乎也无法完全躲过这场雷电风暴。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全身上下这儿那儿都冒着烟气,被熏成了黑色。为了遮断能量耗费掉大量的魔力,从外表看,她也精疲力尽了。红色的书上残留着魔力的残渣,如人的灵魂一样放出模模糊糊的光芒。



艾可妮特也是,消耗了同样多的体力。



魔力的补充已跟不上,开放的伤口无法愈合。艾可妮特感觉到了体温在急速流失,但没有因此跪倒。咬紧牙关,强忍住让人头晕目眩的全身剧痛,竭尽全力做出侮蔑的表情。



“哼……又逃跑了呢。”



铃兰没有回答,只是耸动肩膀,呼吸急促。



“好凄惨、真难看、不像人样的教诲师……很般配哦,铃兰。”



果然,铃兰无法回答。



“无视使命、逃避真相,对于这样的你来说,这种凄惨的生存方式真是再适合不过了哦。就这样,不管到哪儿,不管什么时候都夹着尾巴逃跑就行了……”



就算辱骂、就算嘲笑,铃兰都没有回答,更无法反唇相讥。渐渐地身影也消失不见,只看到紧咬着的嘴唇。而脸色就像被人伤到自尊,充满痛苦与憎恶地扭曲着。



就这样等到铃兰的身姿完全消失不见时,艾可妮特的力气也迎来了极限。



已经,无法站立了。



突然无力地跪倒,裸露着的膝盖也被擦破,可这种程度的的痛觉已无法感知了。



意识也朦胧起来,思考力显著低下。可是,即使如此,脑海里依旧清晰地浮现出目的。



找到切片——找到祈的所在,在铃兰不知把她带到哪里去之前。被铃兰抢先一步的话,又会制造麻烦了。



虽然这么想,身体却无法行动。怎么也无力支撑住缓缓倾斜的上半身,手脚也有温和的麻痹感。眼睛像起雾一样。啊,身体居然这么沉重。



就在自己身体撞向路面的一刻,“那个”进入了视线。



朝着边上的艾可妮特的眼睛里,映照着附近的建筑物。



透过窗子可以看到整齐的桌椅。讲堂……还是校舍呢。



那个、像是校舍的建筑物中,有样形状不定摇晃着的东西。



摇动着、摇动着。流动体。黑色的……半球?



它的表面在流动。特征是黑色、紫色还有红色的斑纹。沉入黑暗般奇异的黯淡。不会让人觉得是这世界之物的不可思议的存在。那是——



切片障壁!



这是多么的讽刺啊。苦苦追寻的东西就在眼前。铃兰逃走了,现在明明是绝佳的机会,最重要的身体却一动不动!



不知是爬行还是跪行。把胳膊伸长……然而,到此为止了。



艾可妮特的意识浑浊了,精神也渐渐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深深的、深深的。别说是唤回神来,就算是呼唤自己停止沉睡都无法做到。



(真惨啊,艾可妮特)



视线完全沉入黑暗。



在意识失去的刹那前,在遥远的某处,听到了谁传来的脚步声。



Episode 44



誓护的手脚一下子软弱无力,趴倒在地面上。



眼前,在若即若离的距离,美赤也同样地倒地了。都是因为教诲师不可思议的异能,身体的行动被封印了起来。



“哎呀哎呀……这下子,终于能分出个胜负了。”



背后的少年边低声说话边叹息,随后把刀举到齐眉的高度。



嚯的一声,刀柄尾部燃起火焰。那是灼热的烈焰。被炙烤着的四周的空气,似乎也漂浮着一种烧焦骨头的异味。印象中有过这样的热气。是前一次,从艾可妮特那儿看到过的。



烙印。



给予大罪之人的烙印,即将打在美赤身上。



少年站着弯下腰,准备将燃烧的剑柄推向美赤,正当这一刹那——



誓护飞快地跳跃起来,从背后控制住少年。



“不要动。”



反剪住对方,小刀指住要害。那是从自己家带出来的水果刀。小小的刀刃现在居然如此可靠。



趁着少年犹豫的一瞬打落了手中的长刀,踢飞出去。刀刃卡啦卡啦地在地面滑行,轻松地就滑到了手无法够到的地方。



“什……什么……!?”



惊愕的表情。少年完全没能理解状况,呆若木鸡。



誓护保持着反剪少年的姿势,把耳朵里的耳机拿下来给他看。重金属摇滚的声音,从耳塞中若隐若现。



“窍门就是这个。高音量音乐。更何况这机器,还配备抵消环境噪音的功能。你明白这意思吗?”



“————”



“和我想的一样。你的能力,似乎听觉才是‘关键’。”



少年苦笑起来。自嘲般苦涩的笑容。



“……用上三次的话,傻子都能想到了。”



“连两次都不需要。地铁上你第一次使用的时候,还是有人逃走了吧。我身体完完全全动不了,可为什么他们能从绑缚中逃脱呢——我试着想了想。性别、体格、年龄、体温、距离、视线……一个个考虑过来后,最吻合的条件,果然还是声音。”



刀光一闪,他将刀刃朝向自己视线。



“老实讲,我开始还怀疑这敲击护手的声音会不会是迷惑呢。可考虑下你的性格,以区区人类为对手又怎么会用迷惑的手段。”



“……连性格也?”



“你,看不起人类吧?”



少年的脸色更为苦楚。既有被一语正中要害的后悔,也有被攻己不备的不甘——想必,内心早已怒不可遏了吧。



“哼……我承认。我似乎太小看你这混蛋了。”



“是吗?那作为赔罪,能听一下我说的话吗?”



用劲顶了下小刀。



“呵,让人发笑。”



实际上也笑了起来。少年像说笑话一样开口。



“凭一把这种小孩子玩的刀,就打算对炼狱的看门人指手画脚吗?”



“说不定能。”誓护用绰绰有余地口吻回答:“现在,你的右手上没有‘钟摆’——这意味这什么,你比我要更清楚吧?”



少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居然计算到这种程度……少年脸上充满了惊愕。



就如誓护所讲,“普尔弗里希的钟摆”不左右俱全的话,既无法消除实体,也没法简单地愈合伤口。轻举妄动就会造成致命伤。



“好了,听我讲。织笠同学、是无辜的。我能证明这一点。”



誓护如此断言。少年大感意外似的蹙起眉头,随后浮起嘲笑的面容。



“哈。那就试试看啊。”



“当然,早晚会的。但是,在这儿不行。”



“什么……?”



“只看这里所出现的断片的话,她就是最有力的嫌疑犯了吧。这样的话,是无法推翻彼世的裁决的。我也没愚蠢到那种程度,这点程度的判断还是有的。可是——别的地方,如果存在决定性的断片怎么办?”



“别的地方、吗……”



“就是能正明她的无辜的断片啦。这样一来,话就不一样了。刚才的断片,充其量只是间接证据。织笠同学即使无限接近于有罪,可是,这也不能确证是她杀害了纱彩同学。如果能证明她无辜的断片在其他地方——什么间接证据就纯属无稽之谈了。不是吗?”



“……这种断片,为什么你这混蛋会知道有?”



“简单至极。推理啊。”



换言之,什么证据也没有,根本不能断定。



可是,誓护没有因此发怵,镇定自若地说。



“反正,逃到哪里都没用的咯?我们也是,逃来逃去已经精疲力尽了。问题所在的断片——我认为——离这里30分钟的距离都没有。就算试一下也无妨吧?”



少年沉默不语,思考了片刻。



终于,讽刺地笑起来。



“……到那为止都要用这姿势走路吗?敬谢不敏。”



“怎么会。这姿势很不方便。你能先把织笠同学的束缚解除掉吗?”



一边说着,誓护边轻轻地将小刀拿开,放开少年。



少年哑然无语。



“你……”



倏忽间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他用骇人的神情瞪着誓护。



“……我要是中途反悔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就是说你已经接受我的提案了咯?”



被将了一军。少年重重地咂了下嘴。



“自说自话……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无视你的什么提案,给那个女人打上烙印的情况没想过吗?”



“你不是这样的人——失礼,不是这样的教诲师吧?”



“……你说什么?”



“你连被人类打到在地上都会觉得是屈辱,不可能是那种靠欺骗来打败人类,毫无自尊的货色。就是这样。”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少年摆出副鄙夷般的苦脸。



“……妈的。海蜇一样的混蛋。”



“海蜇!?”



“切……快点带路吧,海蜇。去你预料的地方。”



他捡起刀,抬起下巴努努嘴催促誓护。



终于,让他做出这决定了。赌局胜利。誓护吊着的心平静了下来。



然而——自然的,说安心还为时尚早。誓护的推理是正确的还是如何,更为紧张关键的赌局还在后头等着。



誓护隐藏起紧张点了点头。总之,先要把倒地不起的美赤扶起来。



Episode 40



轻轻摇晃。



就如拍打沙滩的细浪。



温柔、细腻。



暖和。有着阳光的味道。



大概,是被谁环抱在怀中吧。



艾可妮特像幼猫一样蜷缩手足,轻轻地睡着。



为什么,这份温存如此令人怀念。



Episode 41



第二次有意识的时候,艾可妮特发现自己正躺在硬质的地板上。



地板上紧密铺设的是瓷砖。纵横排列的木质桌椅颇为壮观。室内地面向着一边的墙壁缓缓倾斜,到尽头的墙壁上,有一块黑板。



——教室。



看来这里是,先前从外面看见的,那建筑物的内部。



是法学部的教室吗,讲台上摆着本《六法全书》。



黑板正前方,就是切片的障壁。



艾可妮特吃了一惊。切片的表面已经起了变化。就像熔岩冷却凝固般减缓了流动,最后变成了固体的外形。



“艾可妮特。”



耳边传来呼叫声。那是熟悉的某人的声音。



“德拉西娜……?”



是自己头脑模糊了吗,朦胧之中不知如何是好。终于话音又传来了。



“依照汝之申请,解除了铃兰小姐生成的分节乖离。”



“申请……我吗?”



“怎么?不是以汝之身份提起申请的吗?”



——没有印象。



和德拉西娜联络了?



我?什么时候?



无意识之间申请了切片的解除吗?



不……说到底,连进入这个建筑物的记忆都没有。怎么样才会到这里的啊。入口在哪儿啊。一点印象都没了。



终于脑子变得清醒点了。



首先要确认状况。身体的伤口——虽然还残留着痛感,从外表看,几乎全都愈合了骨头也没问题。一切良好。



记忆虽说不清不楚,通过推断也能明白状况。眼前的切片是铃兰设置的,现在,经由德拉西娜的协助已经被解除了。这切片里面的要是祈的话,悬而未决的事情就解决了一件了。



还有就是……



艾可妮特叹了口气,就像要斩断自己的迷惘一般,讲“钟摆”重叠一起,送出思考。



(德拉西娜……还有一事,想要你帮忙。)



“在听。”



于是,艾可妮特告知了自己的愿望。



“嗯……以防万一有此一问,此事你自有相当分寸吧?”



(有记录啊……我能证明。)



德拉西娜略微犹豫了会儿,语重心长地说:



“……真的,这样好吗?”



(嗯……)



“明白。会设法处理。”



(谢谢。)



关闭了线路。艾可妮特站了起来,开始走下教室的斜坡。



眼前就是完全固体化的切片了。看上去像黑色贝壳般的障壁。其表面产生了无数的裂痕,像现在就要崩裂的样子。



突然,目光停留在了对面的黑板上。



是学生的涂鸦吗,还是忘了擦掉的板书呢,上面用粉笔写了什么。



“in dubio,pro reo”



边走边读着文字,艾可妮特小声笑了起来。



“是啊……是这样啊。”



移开眼镜,眼神回到正在碎裂的切片上。



于是,里面藏着的东西,浮现了出来。



Episode 45



漆黑一片的人行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时针也指向了新的一天。在夜晚的静谧之中,誓护一步步走向目的地,但心头却被别的忧虑占据了。



祈,还有艾可妮特没事吗?



真想现在就赶到身边。至少,想要打个电话过去。我这边的情况、姑且取得的成果也想告诉她们听。但比起这更想告诉她们自己在哪儿,更想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至少,自己手边有电话多好。



然而,誓护的手机给艾可妮特拿走了。美赤的手机也听说没电了。后面跟着走的教诲师,也想着早点完成工作急躁不安。不觉得他会为了自己能打个电话,特地绕到有电话的地方去。平时,自己是多么依赖手机,是亲身体会到了。公用电话亭是多么少的事也是。



祈……艾可妮特……



“桃原君……桃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