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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章 祭典(决战)之后(1 / 2)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这一天,加贺美也在他那从不执拾的床铺上向着天花板发怒。



1



天道总司、ZECT的岬和田所他们也奋战至精疲力竭的那场与原虫之战……。



当时天道把身负重伤的加贺美送到了普通医院。



加贺美曾经在ICU徘徊于生死边缘,但总算是捡回了一命。



之后,被移至普通病房的加贺美,向医生和护士询问ZECT和原虫的去向,但是不管加贺美怎么问,所有人都以「请专心治疗」为由,不去回答加贺美的询问。



不知为何就ZECT那边也没有任何联络。



无论是身为父亲的陆、田所、岬、莲华、天道、日和,全都一样。



别说是探病了,根本谁都没有跟加贺美联络过。



入院十日后,加贺美终于能从病床下来,于是他尝试联络ZECT。



但是哪个地方都无法接通。



岬、田所、陆等等,他们的私人号码亦无法接通。



就算是一个月后,加贺美可以出院的时候,情况也一样。



和谁都联络不上。



加贺美返回Bistro Sa1le一看,发现连餐厅也关门了。



「就算是在那场和原虫的战斗之后,日和也理应在Bistro Salle继续努力……为什么……?」



就连连弓子也联络不上,对于加贺美的疑问,根本找不着答案。



天道在把加贺美送到医院之后,说了一句「我会去巴黎」,但却无法得知这是否属实。



2



加贺美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返回自己的公寓。



不过,一旦返回一直以来的房间,重过一直以来的生活,加贺美只感到被一股无力感所袭,结果只能在床铺之中赖着不动。



加贺美望着天花板的纹理,一时起来一时又睡回去,结果想到了一个疑问。



「今后我该干什么呢……?」



成功感和失落感混在一起。



以那场和原虫的最后一战为分水岭,世界该已向着新方向启航。



但是加贺美却失去了很多。



天道、田所、岬、莲华、父亲、还有日和。



不,正确点说,是连是否失去了都无从知晓。



被无力感所缠绕,只有继续待在家里睡懒觉。



忽然,手提电话响起。



加贺美都不愿意起来接听,不过插着充电器的电话,似乎并不会停止鸣响。



「喂?」



加贺美剂出声音来说了这一句,于是一道高音的女声回应道。



「救命。」



这个声音并不熟耳,而且听来像是外国人逐个逐个字吐出来的日语。



就当加贺美认为这是打错电话、正想回话之际,电话忽然挂断了。



加贺美放下电话,重复一次刚才的话。



「救命。」



相对于话里严肃的含意,加贺美却很冷感。



「对着拯救了人类未来的我,又有什么事情要拜托我吗?」



如果是天道的话必定会这样说。加贺美如此想象。



很久没有说过话,结果一说话才令人注意到肚子空空的。



「吃个饭吧。」



加贺美就像要驱动自己般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像金蝉脱壳般从床铺里抽身出来。



把买来作储粮的即食面煮一个来吃。



啜起面条的声音空虚地回响着。



「不可以这样下去呢。」



这个想法开始涌上来了。



加贺美按下电视机的开关。



转转频道。



娱乐节目、综合新闻、剧集重播。



与以往没有任何分别。



异虫也好原虫也好涩谷陨石也好,就像是被当作从不存在似的。



加贺美感到不忿。 总觉赌上性命战斗的人们,都已经被全世界忘掉了似的。



不过,即使如此想着,其实就连加贺美自己也觉得那场战斗就像是遥远的过去。



眼前能确定的是,加贺美在脏乱的公寓房间里孤单一人。



加贺美决定先走到外面才说。



3



不过加贺美并没有目的地。



坐到公园的长椅上,加贺美迷糊地在想自己该做些什么。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从与原虫的一战结束以来,已经过了一个月,自己不得不去弄清楚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目标变得明确,加贺美终于找回动力了。



然后,自自然然地,加贺美走向了天道的家。



4



但是,在到达天道的家时,闸门外的名牌已不见了。



即使按下门铃也没有人应门。



于是加贺美攀过闸门,走到大门前。



大门上了锁,即使敲门亦没有回应。



「请问你是哪位?」



忽然从背后被人询问,于是加贺美回过头来。



站在加贺美身后的是一位老婆婆。



老婆婆的眼神凛冽且清澈。



老婆婆穿着合衬的端庄和服,把纯白而充满生气的白发整齐地束在头后,双眼笔直地望着加贺美。



老婆婆那端庄自信的姿态,令加贺美在猜想,说不定这位就是天道常常挂在口边的奶奶。



「对不起,我擅自跑了进来。我是以往住在这所房子的天道总司的朋友,我叫加贺美。」



「是这样吗。但遗憾的是现在没有谁住在这里了。」



「请问妳知不知道天道到哪儿去了呢?」



「不巧的是这所房子已交由物业公司代为管理……」



天道果然已经不在了。



「啊!那么天道的妹妹树花呢?」



「站着谈也不太好,请进来吧。」



老婆婆招呼加贺美进入屋内。



踏入客厅,里面和以往一样的陈设,令加贺美感到怀念。



不过,天道总是悠闲地躺在上面的皮沙发,如今主人不在了,沙发亦显得格外孤寂。



老婆婆并不知道天道的行踪,不过她告诉加贺美,妹妹树花已经在大约两星期之前,出发到美国留学去了。



自那之后,这里成了只剩家具的空房子。



加贺美慎重地道谢,并打算离去。



「对了对了,我忘了这个啊。」



老婆婆一边说一边忽忽忙忙走进屋里,然后拿着一张明信片回来。



明信片的收信人是天道,是在一星期前从泰国曼谷经空邮寄来的。



寄出人的名字是日和,但是写下内文的并不是她。内文的字并不眼熟,而且是用英语写下的。内容是:「我是在入住的旅馆遇上日和,因而和她一起游历了一阵子的同行者。现在,日和生病倒下了。高烧持续了数天,我劝日和到医院去,但是被她断然拒绝了,她还吩咐我不要联络任何人。纵使如此,我还是感到担心,于是把这张明信片寄到写在她笔记本上的这个地址。」



从字体和玲这个名字看来,寄出人应该是女孩子。而明信片上除了内容,也写下了玲和日和入住的旅馆地址。



此时,加贺美想起了那一声外国人口吻的救命,说不定声音的主人就是玲。要是日和的记事本里写下了加贺美的电话号码的话,这个可能性非常高。



加贺美觉得自己那空白的一个月,已经不重要了。



加贺美即场决定要到曼谷去救日和。



听了加贺美这个决定,老婆婆也放心下来。



老婆婆在读过明信片的内容之后,也为这名叫日和的少女感到担心。



「年轻人的行动力真叫人羡慕啊。」



老婆婆的双眼有一瞬间如少女般闪亮。



老婆婆的笑容为感到孤单的加贺美带来了勇气和动力。



老婆婆把加贺美送到玄关,并且把一个护身符送给即将出发远行的他。



加贺美慎重地道谢,离开了天道的家。



之后加贺美才想起自己忘了问老婆婆和天道的关系。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到曼谷去!」



加贺美下定了决心。



但是,说到加贺美到海外出游的经验,就只有高中时代到夏威夷的毕业旅行而已。



不知从何入手的加贺美,先走到便利店翻阅杂志架上的旅游指南,然后想到直接到旅行社的话会更有效率,于是改为前往记载在旅游指南上的旅行社去。



紧张的加贺美走到了旅行社的柜台,没想到社内的女职员只花一瞬就找到了往曼谷的廉价机票。



加贺美选了当中最快出发的班次,立即购买。



把金额付清,加贺美随即飞扑坐上成田特急列车。



加贺美对旅途的目的地曼谷毫不认识。



「不过只要到达了就总会有办法。不勇往直前就什么都开始不了。」



茫然地眺望着车窗外的景致,加贺美如此告诉自己。



在只放入了少量行装的背包底部,也放进了Gatack的腰带。



5



加贺美到达曼谷苏凡纳布机场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



要说明腰带的事情实在大麻烦了,于是加贺美选择把背包寄仓。到达之后,加贺美有点不安地前往取回行李。



背包里的腰带还好好的在。是被认为那只不过是玩具而已吧。



为了查询到明信片上那地址去的方法,加贺美走到了机场的询问处,但不巧这是休息时间,并没有人在。



「你好!」



忽然听到有谁用日语搭话,加贺美回头一看,那是一名面容亲切的泰国男子。询问之下,那名男子告诉加贺美自己刚刚在不久之前还在日本的大学留学,能说简单的日语和英语。



加贺美让这名男子看明信片上的地址,再加上手势动作,告诉这名男子自己想到这个地址去。



「这个,是考山路呢。」



男子说这个地址在考山路,告诉加贺美坐上自己的汽车,送他到那里去。



在首次踏足的异国之地遇上亲切的人,令加贺美高兴得快要哭出来。



在车程途中,这名男子也十分开朗。



「秋叶原,寿司,富士山、六本木,御宅族!」



男子不断丢出话题令气氛热闹起来,还把罐装果汁和面包送给加贺美。



加质美没有半点怀疑,把它们都吃掉,喝掉。



就算面包中的奶油味道有点怪怪的,但这是这名男子亲切地送给自己的,不可以不吃掉。



加贺美忍耐着奇怪味道,把面包和果汁都吃完、喝光。



之后,男子还是喋喋不休。对回答感到疲倦的加贺美看看车窗外,看到车子开始在复杂的小路中往左往右的走。



即使如此,加贺美仍然不抱有半点怀疑,只是在想。



「能到日本留学,应该也十分富裕吧,但是拥有的车子却非常残旧呢。」



就在想着这种事情的时候,睡魔来袭了。



是怎样也抵抗不了的强烈睡魔来袭。



加贺美想向驾驶中的泰国男子说些什么,但是他只能发出「呜~呀~」的呻吟声。



纵然如此,泰国男子仍然以不变的亲切笑容回头看加贺美,继续谈笑。



就算是加贺美也察觉到泰国男子隐藏在笑容深处那诡异的恶意。



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加贺美的意识远去了,应该说那真的如远去了一般,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6



翌日,灼热的感觉令加贺美醒来,并发现自己正躺在路边。在慵懒地睡着的野狗群旁边,加贺美现在浑身都是泥污。



路过的人们投来像是看着醉酒鬼般的冷漠视线。



加贺美被这种视线刺痛,正想动身离开,但是当他一尝试站立起来,眼前就像是晕船般摇晃,结果一屁股跌到地上。



加贺美用模糊的头脑,逐一回想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然后慢慢地认情过来。



手表,背包,钱包,全都消失了。



这个状况显示出一个令人不想面对的简单答案。



自己完全被那个假装亲切的泰国人摆了一道。



应该是在车里送给自己的面包和饮品中下了强力的安眠药吧。



最差的是连Gatack的腰带也被偷走了。



这理应是最严重的事情。正因为事情严重,令加贺美希望能逃避现实。



不过,不得不接受现实。



金钱、行李、Gatack,已经全都失去了。



「为什么我这样……愚蠢啊。」



加贺美只有感到祖丧。



过了一阵子头脑终于清醒过来,总算是能站起来了。



在裤袋发现了护照。



加贺美没有护照放进裤袋的印象,即是说,是那个泰国人同情自己,把护照塞进裤袋里的吧。



护照里仍夹着从老婆婆那种收到的护身符。



加贺美技到了警察,尝试告诉对方自己的状况。



但是,加贺美那只字词组的英语对方听不懂,自己又不懂泰语,结果还是不能清楚说明自己的状况。



此时,路过的日本人前来搭话了。



加贺美非常高兴,并告诉对方至今发生的事情。



这名看来习惯外游的男子告诉加贺美,这就只能够到日本大使馆借钱返回日本了。



「就把这当作付了学费吧?虽然这有点贵就是了。」



男子在添上这一句之后就往人群中消失了。



在这名男子消失之后,加贺美才发现自己连日本大使馆在哪都不知道。



就如男子所说。



自己实在是太无知了。



加贺美为自己感到可悲。



在沮丧一轮之后,加贺美终于察觉到泰国男子在盘算些什么。



把全身上下搜刮清光之后却把护照归还,是生怕若加贺美留下来的话,只会把问题化大,让加贺美速速返回日本,才对那名泰国男子有利。



加贺美觉得自己彻底输了,对此感到不甘心。



太阳越过烟雾,烧烫着加贺美的皮肤。



滴下来的汗和喉咙的干涸,令加贺美想起了高中的棒球小子时代,夏天的猛烈特训。



那时候的加贺美被灌输了疲惫至极之后,才是真正练习的开始。



那段记忆激励了加贺美。



「还没完。现在才是开始。我不可以输的。我必有需达成的目的。我要去救日和。日和正等待我的救助。日和,我现在就来了!」



加贺美的斗志终于燃起了。



此时的曼谷街头正热得火烫,路人减少了,安静了下来。



历青被烧滚,在蒸腾摇晃的热气之中,加贺美确实地开始逐步迈进。



7



加贺美首先想找出日和和玲入住的旅馆。



但是又碰上难题了。



玲写下了地址的那张明信片也和背包一起消失了。



说来也奇妙,事情落到这个地步,现在唯一的线索,是骗了加贺美的那名泰国男子留下的一句话。



「这个,是考山路呢。」



只有相信那个小偷的话了。



幸运的是那名男子把加贺美丢了在考山路附近。真是个明明会骗人却又体贴的怪异家伙,加贺美不禁这样想。



「日和,我现在来了!」



不过,要在考山路逐家旅馆查问,只是有勇无谋的行为。



加贺美向一些日本旅客打听过,看来单是这个考山路就已经有近五百家旅馆。



而且要以加贺美那笨拙的英语说明状况,也要花点时间。



现实并不宽容。



暑热和疲劳,再加上喉咙干涸和肚子空洞,刚才的动力已经开始被消磨了。



没有钱就连想喝一口水也不行。



虽然加贺美已经决定了绝不喝生水,但现在的状况是,就连地上水洼的水也散发出诱惑。



筋疲力尽的加贺美为了寻找阴凉的休息地方,于是走进了一所寺庙。



和日本的寺庙不同,在泰国的寺庙,只要脱下鞋子,谁都可以进入寺庙的大殿。



金光闪闪的佛像坐镇在凉爽的大殿里,俯瞰着加贺美。



和日本的佛像不同,泰国的佛像面上挂着微笑,面相有趣,但是当仰望久了,会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透了,这令加贺美自然而然地双手合十。



并不是因为要祈求什么,只是自然地低头行礼。



泰国人一浪接一浪地到佛像面前参拜。



在大殿的角落,加买美靠着柱子沉入了睡眠。



肚饿和口渴。



已经到极限了。



清爽的风在吹拂。



线香的气味治愈了心灵。



当察觉到的诗候、已经是黄昏了。



在阳斜照着的墙壁上,雕刻了释迦牟尼的一生。



当加贺美注意到泰国是佛教国家的时候,加贺美想起了在天道家时老婆婆送给自己的护身符。



把护身符拿出来,认真看了一下,发现护身符有点厚。



打开护身符一看,里面放了一张一万日圆的纸币。



老婆婆在护身符里放入了钱别礼。



加贺美抬头望向佛像。



佛像就像是说着「看吧」般微笑。



「大好了-!」



当察觉到的时候,加贺美已经在寺庙里高叫了出来。



加贺美立即跑到考山路的兑换店,把一万日圆换成泰铢。



换成了三千三百三十五泰铢。



一张纸币换成了十数张纸币和一些硬币,加贺美觉得自己变得非常富有。



加贺美走进了冷气充足的便利店。



以五泰铢买了最便宜的樽装水。按日圆计算的话,是15日圆。



走到店外,连扭开樽盖也令人感到不耐烦了,加贺美就像淋在身上般不断把水喝下。



便利店外的摊档在卖炒面。价格是二十八泰铢。



加贺美立即点菜,狼吞虎咽地把炒面吃掉。



美味死了。



一且开始有东西到肚,食欲就如浪潮般涌了上来。



加贺美接着还吃下了烤粟米、串烧,还有把配菜放在米饭上、一道被通称为盖饭的菜式。



肚子饱得快要撑破了,加贺美终于感到能平静下来,于是在摊档的桌子前思考今后的事情。



「到大使馆哭着求助,可以等到金钱全部用光了才去也不迟。首先要找到日和入住的旅馆。」



加贺美在心中低语道。



时分已经是深夜了,加贺美不得不先找到自己能落脚的住处。



加贺美为了节约用钱而寻找便宜的旅馆,同时亦继续打听日和与玲的下落。



虽然还是没有日和她们的消息,但是加贺美渐渐掌握到考山路是个怎样的地方。



这条路挤满了被称为背包客的贫穷旅客。



便宜的旅馆在这一带密布,其中有一种被称为D ormitory,一个房间挤进了六张床的集体旅社,是当中最便宜的。



不过,若走进沾满了污水沟和废气腐臭味的最下层最深处,可以找到一晚只需八十泰铢的单人房间。



而且那家旅馆的泰籍华人老板说,只要预缴全额就可以减至七十泰铢一晚,即是约二百一十日圆一晚。这样就比集体旅舍更便宜了。



老板带加贺美参观房间的样子,那是像监狱一般的狭小空间,肮脏的睡床吸收了各式各样的人种、各式各样的旅客的汗水,散发出剧烈的臭味,而且并没有床垫被铺。



没有厕所、没有淋浴设施、当然没有空气调节,小小的气窗装上了防盗用的铁栏栅,不过铁栏栅反而令人感觉到不会让任何人离开的意思。



泰籍华人老板唐突地告诉加贺美,只要事先缴清房租,他就不会干涉客人的事情,同时他也不会保証客人的安全。不过缺钱的加贺美还是入住了这家旅馆。



住在这家旅馆的,尽是一些看似活在绝境里的客人。



毒品上瘾动不了的人;对旅途感到疲累但又不能返回家乡、在这一带缠绕不去的人;还有一边干着可疑的买卖一边长期住在这里的人。看来住客之间互相装作漠不关心可是这里的规则,但是单看表面已能察觉到这些事情。



住客们都一样缺钱,在他们看来,富有的旅客、尤其是待人亲切的日本人,应该是最佳的冤大头。



「一旦怯懦起来,就会被乘虚而入!」



这份紧张感总算是令加贺美的内心不致陷入消沉。



是因为这天吃过头了吧,当晚加贺美严重肚泻了。



不过,相比起肚饿和口渴,加贺美认为这样好多了。



8



第二天,加贺美继续打听日和与玲的消息。



不过并没找到像样的情报。



考山路对贫穷旅客来说,是东南亚的入口,旅行社、兑换店、廉价饭堂、网吧、手信店、以至造假学生証的店,各式各样的店挤满了这一区。当中也有几家聚集了日本旅客的民宿,但是在那里也打听不到日和与玲的消息。



然后,就在第三天也快要过去之时,加贺美在便利店前聚集的人群之中,看见了某人的身影。是那名骗了加贺美的泰国男子。



「你这混帐!快把我的东西还来!」



怒气瞬间涌上头来,当注意到的时候,加贺美已扑向那名男子并开始痛揍起来。



9



加贺美再次被遗弃在市镇之外。



当时,欲顺势把男子痛揍一番,怎料那男子的一群同伴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结果反被他们揍了数拳,接着更被他们以三轮的士载到后巷,并再度被对方围着痛揍一番。



头部受到重击之下,令加贺美感到在鼻腔深处里,有着一股黏黏的血的触感,但在这种状况下,却反而令加贺美的头脑变得冷静起来。



「今次真的会被杀了吧。」



之后加贺美便失去了知觉。



被蚊叮的面颊上传来一阵痕痒,令加贺美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漂亮星空。



这里是流经曼谷中心的昭披耶河畔,混身是血的加贺美,仿如警匪片中常见的受害者尸体般躺于地上。手上的金钱亦已经全被抢去。



今次连老婆婆专诚给自己的钱别礼也都失去了。



「怎么不干得像样点啊!蠢材!」



加贺美斥责着自己。



仰卧着眺望漫天的星星,如今自己正在曼谷的一角,就连这也毫无真实感。自己可悲成这个样子,也还真可笑。



「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脑里浮现出如此说着的、天道那令人生气的脸。



加贺美强忍着身体各处的痛楚,最后亦总算是返回到了旅馆。



因为事前已付清了一星期份的房租,加贺美还可以在这里再多留三天。 房间里也还有喝剩的清水。



总算是还能活下去。



纵使还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但现在就先在床上睡了才算。



然后加贺美睡得死沉。



10



「我会去巴黎。」



加贺美梦到了一脸从容地抛下这句话,然后转身就走的天道。



从梦中醒来,在这个只放着睡床的脏乱房间里,加贺美现在像冬眠的秋虫般动弹不得。昨晚被揍的脸肿了起来,表面的血凝固焦痂,就像快要脱皮的秋虫一般。



在这种糟糕的状况之下,加贺美再一次回想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



与原虫进行最终决战,之后被送进了普通医院,在ICU沉睡和醒来不断的交替,那可能也是在生死边缘不断挣扎,终于自己越过了难关,伤势在某程度上好转过来,于是便出院返回自己的公寓房间,但是自此失去了一切的动力,只是一直躲在床铺被窝里出不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那时候加贺美也同样对着天花板发怒。



11



现在,在考山路的廉价旅馆里,天花板上只有残旧的风扇在转动着。



不过它只是推动了室内闷熟的空气,完全起不了作用。



在那规则地转动的扇页后面,有一个由不知名液体渗漏而成的水迹。



那水迹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对着加贺美诉说自身痛苦的魔物似的,加贺美渐渐把它看成了自己的脸。



「是反映着我的样子吗……别把我当傻瓜!」



加贺美为了不和魔物面对面,于是把身体转往旁边。



被踢伤的肋骨在痛。



也正在发烧。



头部被殴打至嘴里满是伤口,并肿了起来,甚至就连吞口水感到辛苦。



这个样子理应要到医院去,但是加贺美并没购买旅行必需的保险。



若在没用旅游保险之下到医院去的话,恐怕不知会被征收多么高额的医疗费。



况且现在的加贺美连到医院去的力气也没有。



只能躺在床上继续睡,等待身体自然回复。



加贺美认为只要陷入如沉进了海底淤泥里一样的睡眠,这样就能逃离痛苦,于是只有把自身交托到早已感到厌倦了的恶梦之中。



是闷热且令人不快的睡眠。



满身汗水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加贺美总算是能下床了。



因室内的闷热变成了微温的水滴,混着血的腥味流进喉咙深处,忍耐着全身的痛楚勉强上了个厕所,返回房间后,然后又再次入睡。



天花板上的魔物看起来比之前友善多了。



在这陌生的地方里孤身一人,就只有天花板上的魔物会关注自己。



但是加贺美发现到这种想法,只会令自己更感可悲,于是顺道为了让不知何时开始,整个背部都是的痕痒汗疹通通风,加贺美转身改为伏着睡。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加贺美亦同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今后我到底该怎么办!?」



加贺美把至今都一直逃避的这句话,在心里再重复一遍。



「今后……我到底……该怎么办……!?」



那场和原虫的决战之后,在自己那狭小的房间醒过来的时候,加贺美也想过相同的事情。



明明是为了拯救日和而来,结果却连日和入住的旅馆也找不到,如今只能毫无意义地躺在床上。真没用,真愚蠢……·。



这一刻,在加贺美身处的曼谷考山路廉价旅馆,橙色的夕阳正斜照到墙壁上。



在附近流动的昭披耶河,把灼热的太阳送进了地平线的另一方,晚上的考山路渐渐恢复生气。



不过加贺美还是动不了。



一瞬间,仿佛觉得这个地方就是世界的尽头。但实际上,这刻加贺美的所在之处,连入口都算不上。



12



经历过睡死了的三天,脸总算是消肿了,烧也退了。期间仅仅靠受伤前买下的水撑了过去,不过加贺美现在已经瘦得像一支铅笔。



但是明天不得不离开旅馆了。



弄得浑身是伤,钱财尽失,连明信片这唯一的线索也失去了,与其说加贺美返回了起点,倒不如说是退到了起点之后。



单是自己的事情就已经喘不过气来了,但每当想到在同一片土地上,日和可能正感到痛苦,加贺美的心里就涌起了不得不快点拯救她的念头。



「总之就只有从到尾到所有旅解打听一遍……等等啊!」



加贺美重新再想想。



说明信片上的地址在考山路的,是那个两次把加贺美推进地狱的泰国人。



「说不定他撒谎了。不,他当然是撒谎吧。怎么现在才发现到这一点啊!我这个蠢材!超级大蠢材!」



当加贺美在心里如此怒吼的时候,有人为陷入了绝路的加贺美打开了出口。房门打开了。



「四处找我的,是不是,你?」



一个留着冬菇头的女孩子,以只言片语的日文说了这句话,站了在门外。



「咦?你是?」



「我,是玲。」



「玲……咦?你就是寄出那张明信片的人?」



「YES。我从日本的背包客处听说了。听说有日本人在找我和日和。我听说了,所以来到。」



「日和呢!?日和她没事吧!?」



加贺美抓着玲的双肩激动地问道。



「不知道。这问题,我也想问。」



「咦!?这是甚麽回事!?」



「失踪了。某天,突然地。」



「失踪了!?日和她……!?」



玲点了点头。



加贺美全身乏力地跌坐到地上。



「没事吧?」



「唔?嗯……。」



想问玲的事情像山一样的多,但加贺美只说得出这个回应。



「抱歉,可不可以请我吃饭?」



「什么?」



13



得知加贺美已身无分文的玲,把加贺美带到了自己常去的廉价饭堂。



这家中菜馆排列着看来相当美味的泰式配菜,加贺美在这里迅速摆平了三碗味道亲切的粥。



路上如平常般满溢着乞丐、商人和野狗,如野狗般专心地对着粥狼吞虎咽的加贺美,奇妙地融入了这个景色之中。



而加贺美本身亦对泰国这个能把如此欲望,毫不遮掩的国家稍稍产生了好感。



玲是韩国来的背包客,也有到日本留学的经验。她把至今的经过告诉了加贺美。



距离曼谷两小时火车车程的阿瑜陀耶遗迹,玲就是在到该处观光的时候,认识了日和。



因为女孩子独自旅行较为危险,于是自从两人相遇之后,玲与日和便开始同行,并在旅馆中住在同一个房间之中。



之后两人一起来到曼谷,但是日和的身体状况变差了,于是玲就打算与日和认识的人取得联络,故才寄出了那张明信片。



但是,当日和知道玲寄出了明信片后,日和却趁着玲外出的时候,办理退房手续,并不知往哪里去了。



「什么?她瞒着你走了?」



「YES。我和日和,是朋友。所以我很伤心……我想,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日和,常常都一脸寂寞。」



「你有没有日和会到哪里去的线索?」



「没有。但是,日和说过,一些不可思议的话……她想在世界的尽头重生。」



「重生?」



想到日和出生的秘密,加贺美对她这个想要重生的意愿感同身受,当然亦为此而感到心痛。



不过另一方面,当冷静下来一想。



「世界的尽头?即是哪里啊!」



14



日和失踪之后,玲独自一人前往了泰国北部的清迈,而接下来她正打算往南部的苏梅岛,悠闲地度假。



吃过玲请客的一餐,当晚的不久之后,加贺美前往长距离巴士站为玲送行。



「要一起来吗?」



在快要出发的时候,玲邀请加贺美同行。



玲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子,这令加贺美有一点的心动。



即使留在考山路也没有任何能找到日和的线索。



若然立即坐上眼前的长距离巴士,到南方小岛的沙滩上悠闲地度假,那也是个不错选择吧。



但是加贺美拒绝了玲的邀请。



不先救日和就什么都开始不了。



于是玲向加贺美递上了一张一千泰铢的纸币。



加贺美想拒绝玲的好意,不过玲也没退让。



「读了我写的信,你来了。我也想帮助日和。BUT,当你用光这些钱,就到日本大使馆去。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