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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非日常篇(2 / 2)




并且,他也是十五年前参与创立侦探图书馆的相关人员之一。这些元老级人物当中,也包括目前统领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会的新仙帝。他们两人似乎颇有渊源,是不是十五年前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呢,也许这些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



此外,雾切不比等既是侦探图书馆的创立者之一,同时也对给侦探划分等级的DSC制度持反对意见,其原因是他认为,身为一个侦探被划分等级,是雾切家的荣耀所不能容许的。



然而十五年后的现在,理当继承雾切家名号的雾切响子却在侦探图书馆办理了登记手续,被划分了等级。并且,据她所说,这一切都是“爷爷替我办的”。



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



还是说,十五年的时光让雾切不比等变了?



这应该不可能。雾切不比等还未退居二线,他仍然是个侦探,同时也还是雾切家的家主,他的立场并没有改变。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让硕果仅存的继承人在侦探图书馆登记?



会不会是想让她以侦探的身份得到锻炼?



——这种理由太肤浅了。雾切家非常看重侦探的荣耀,甚至于会把侦探的工作看得比失去亲人更重。要说是不知变通那也就完了,不过这也说明他们的觉悟就是如此高尚。别人会把雾切家的侦探跟其他那些平庸的侦探相提并论,他是不可能在明知这一点的前提下在侦探图书馆登记的,很难想象他会把雾切家的名誉看得这么轻贱。



只不过,雾切响子本人却对提高DSC的等级态度很积极,她似乎也有她自己的目的。但是,在侦探图书馆办理登记手续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祖父,这一点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此外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据雾切所说,“爷爷基本上是在国外生活的”。实际上,雾切不比等现在也在国外,短时间内无法回国。就连大年初一当天,他好像也是在某个海外国家。当时雾切响子在电话里说了:“Happy new year,爷爷。您那边是不是还没到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是因为有时差吧。



雾切响子之前一直与祖父共同行动,长年在国外生活。在她七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当时她也没有回国,而是与祖父在一起。按照她说的,“差不多五年的时间里,我跟爷爷一起来来去去跑了海外的很多地方”。在母亲去世,工作暂告一段落之后,她应该是回了一次国,然后立刻又到国外生活了——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而在距今大概两个半月之前,她为了完成学业,“就一个人回国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我问过她:“你跟爷爷两个人住在这里?”她点头了,并且告诉我说还有佣人住在这里。



在此之后,我实际见到了她祖父从这栋房子里走出来。



但是有点不对劲。



感觉祖父的所在之处似乎飘忽不定。



首先我觉得不对劲的是,平安夜还在这栋房子里的祖父,却在大年初一从另一个国家打来了电话。



当然,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来来去去的是不是也太频繁了一点。



国际侦探也许有时就是这样,也只能这么想了,于是我立刻把这种不协调的感觉抛到了脑后。



早知道当时就仔细找雾切问一问祖父的情况了。



但她本来就不大愿意谈自己的事,要是谈起家人,就表现得更不情愿了,所以我一直没办法问得太深入……



不过,我现在正在一点点接近这种不协调感觉的根源。



在我眼前却矗立着雪白的墙壁,仿佛在对我表示拒绝。



我站在围墙下抬头往上看。



我应该够得到的。



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不知为什么,这栋大宅附近完全感受不到有人生活的迹象,路上既没有汽车通过,也没有遛狗的大婶。



反过来说倒是正合我意……



我靠着自己擅长的纵跳一把抓到了围墙的顶端。



我把身体撑起,让胸部高过围墙顶端,然后抬起腿爬上去,出乎意料还挺简单的。接下来只要跳到围墙另一侧就好了,我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一只猫,轻飘飘地飞起在空中,悄然无声地落在了墙后的地面上。



感觉这里的气温好像比墙外要低上几度,可能是由于这个原因,不少地方还有些没融化的残雪。庭院里园林植物修剪得整整齐齐,碎石小路向前延伸而去。在小路的尽头,可以看到日式大宅的后门。



没有人来应门不知是因为屋里没人,还是因为屋里的人藏了起来。



如果是前者就好了。



我低下身体,向大宅靠近。挡雨窗关上了,所以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要是里面有人住的话,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把挡雨窗打开了。



不知不觉间,乌云已笼罩了天空。



之前还那么灿烂的朝阳不知去了哪里,大宅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这反倒更方便了我,我把自己藏进了黑暗之中。



我试着推了推其中一扇挡雨窗。



这扇挡雨窗没有上锁。我尽量不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把窗子推开一条缝,向窗玻璃后面看去。



但昏暗的走廊上什么都没有。



果然从外面看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进去呢。



我绕着建筑物走了一圈。最糟糕的情况下可能要打破窗玻璃进去了,当然,之前我从来不敢这么胆大妄为,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不上不行了,这间房子里面肯定有情况。



我藏在建筑物的拐角处,观察着前方的庭院,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响动。



我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尖叫,回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刚才打开了一条缝的挡雨窗现在大大敞开了。



有个人从里面探出了头。那是个女子,穿着漆黑的针织衫和裙子,外面罩着白围裙,一脸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她的刘海整整齐齐地梳到一边露出额头,上面布满一条条神经质的皱纹。虽然我觉得她应该还很年轻,不过看起来年纪似乎也不小。



难道是住在这里的佣人?



直接问问她吧。



这间房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正要站起来,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穿围裙的女子把手伸到外面,打算把挡雨窗关上——



她手中握着一把闪着暗淡光芒的菜刀。



我赶紧藏进建筑物的阴影里。



那是……应该只是正好在做饭吧?



此外还有什么理由呢。



比如说,察觉到有人闯了进来,打算把这个侵入者赶走?



气温越来越低,我的脸上却淌过了一丝冷汗。



这时是不是该撤退了。



我暂且从建筑物旁离开,来到园林植物的阴影之中。前方是一片开阔的庭院,中途没有地方可以藏身。



不,两手空空地回去也是无济于事的。



在时间允许的范围内,我一定要去查上一查。



总而言之,从这个除了宽敞之外一无是处的庭院当中跑过去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好了,准备跑。



我拿出百米赛跑运动员的气势飞奔出去。



但是半路上脚下一绊,跌了个大跟头。



我的脚陷进了地面。这里的土地格外柔软,跟周围相比是个低洼的地方,由于还留有一点残雪,我之前都没有发觉。我本来是趴在地上的,为了支起身体,我把手撑在了地面上。



我手撑着的那个地方,睡着一个穿和服的人。



不……准确来说,是埋着一个人。



那是一具尸体。



这尸体半是腐烂,半是白骨——



尸体的体型和衣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大概——



是在平安夜那晚,从这间房子里出来迎接我和雾切的雾切祖父。



没有错。



没有错。



没有错!



雾切的祖父死了。



为什么?



是谁杀了他?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跌倒的疼痛,以及莫名的恐惧,令我站都站不起来,全身瘫软,一屁股跌坐在地。



在这种情况下,更不用说去注意背后的动静了。



因此,这个时候——我完全没有发觉有个黑影正在悄悄从我背后靠近。



那个人影在我周围的地面上映出一片黑色的时候,我才发觉危机已经近在眼前。



回头一看,穿围裙的女子正站在我身后,高高举起菜刀。



这一瞬间,我理解了目前的状况,就好像眼前的一切与己无关一样。



有种疏离感,感觉就像在做梦。



而现实这把利刃就这样向我挥下——



就在我产生这个想法的下一个瞬间,穿围裙的女子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女子背后站着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子。看来是他用手上的铁锹柄敲了一下女子的膝窝。



然后,他轻轻在女子肩膀上一拍,女子一下子就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男子立刻拉着女子的一只手,动作利落地把她的身体翻了个面,让她脸朝下对着地面,然后把她的两只手反绑到背后。



我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幕,他用手指给我打了个手势。



好像是要我快跑。



我打算站起来。



腿脚完全提不起力气,我脚步蹒跚地弯着腰来到围墙下面。



在这种状态下实在没办法跳过去。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刚才那名男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跑了起来,我踉踉跄跄地勉强跟着他跑。



终于在围墙中间看到了一扇小小的木门。



男子打开门的内锁,把门打开。我被一把推出门,逃到了围墙外面。



然后,那名男子也立刻出来了,他把门关上,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快走。”



男子这样说道,然后一路小跑下了山坡。



往前走了一段,在民宅的拐角处停着一辆黑色汽车,男子用遥控钥匙开了锁,催促我上车。



这时我才看清楚这男子的容貌。他应该也就三十五岁左右,意志坚强的眼神和凛然的表情似乎跟某个人很像。



我坐进汽车的副驾驶座,他立刻发动了车。



映在后视镜里的大宅越变越小,在道路的前方,一束光从云层的缝隙间照了下来。



车融进了商业区的车流之中。



有种终于回到了现实的感觉。



“那个……多、多谢您的帮助。”



“不,道谢就不必了,可能的话希望你可以忘记跟我见面的事。”



“那、那个……好的。”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



然而先忍受不了沉默的人却是他。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把两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叹了口气说。



“那个……请问您是……”



“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他将严肃的视线投向前方,说道。“我的立场比较复杂,请你体谅。”



我浑浑噩噩地点点头。



我突然发现仪表盘上胡乱摆着一个文件夹,文件夹封面上有个似曾相识的符号。那个符号好像是……



希望之峰学院的校章。



男子留意到我的视线,一边开车一边用另一只手拿起文件夹插进车门的侧袋里,像是想把它藏起来。



对了,我知道他像谁了。



是雾切响子。



她的父亲好像是在希望之峰学院当老师的。



那么这个人……



“难道说您是雾切妹妹——雾切响子妹妹的父亲吗?”



他只是把领带松开了一点,什么都没有回答。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他有那扇出入大宅的木门的钥匙,有家里钥匙的人并不多。



“你在那种地方干什么?”



他反过来问我了。



“我有个朋友,她的名字叫雾切响子,”我故意提到了她的名字。“她最近样子有点不对劲……好像非常不愿意回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就到她家里来看看……”



“这样啊。”



他只回应了这么一句。



车遇到红灯停下了。



静止的汽车内,他再次开口说:



“她没有受伤吧?”



“没有。”



“那就好。”



车再次开动了。



“我觉得她应该看到了那具尸体。”



因此她才感觉到危险而离开了家。



并且她隐藏自己的行踪,在外面流浪了差不多十天。



但是有点不对劲。



尸体已经有一部分化作白骨了。



尸体被掩埋之后至少过了两三个月了吧。



这样的话……



差不多半个月之前,平安夜当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雾切祖父又是怎么回事?



啊……



原来如此……



那是新仙帝!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欺骗雾切响子的?



新仙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的?



“她现在在哪里?”



“在我宿舍的寝室里。”



“这样啊。”



“您要去跟她见面吗?”



“我没脸见她。”



他耸了耸肩说。



他把我一直送到宿舍,我下了车。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还叮嘱我说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跟他见过面,当然也包括她——



我开始担心起她来,一头冲进自己的寝室。



雾切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梳头发。



“你回来了,结姐姐大人,正好,来帮我编头发吧。”



我点点头,绕到她背后。



她的头发又柔软又美丽,就像她纯洁的心灵凝结而成的实体,我给她编着头发,眼泪情不自禁地往下掉。



为什么这个世界要对她这么残忍呢。



我偷偷擦了把眼泪。



不可饶恕。



不管伤害她的人是谁都不可饶恕——



——to be continued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