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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封印 马上,少女过(2 / 2)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梵天丸脑海中闪过启示录的一段章节。



那是因为不知道如何解释而没有用在宣传上的一段神秘篇章。



「天上现出大异象来:有一个妇人身披日头,脚踏月亮,头戴十二星的冠冕。她怀了孕,在生产的艰难中疼痛呼叫。天上又现出异象来:有一条大红龙,七头十角;七头上戴著七个冠冕。他的尾巴拖拉著天上星辰的三分之一,摔在地上。龙就站在那将要生产的妇人面前,等她生产之后,要呑吃他的孩子。」



红龙是拥有红眼的梵天丸。



那红龙打算吞吃的孩子,以及生下那名孩子的妇人是──



梵天丸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与母亲大人过著幸福生活的梦想终究是一场梦。



为了成为启示录之兽,就必须应验预言──



「为、为、为了代替母亲大人,我要、要、要将母亲大人所爱的竺、竺、竺丸──」



她与义姬怀中的竺丸四眼相对。



竺丸年纪还小,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即便看到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的梵天丸,竺丸依然不哭也不怕。



他甚至还报以微笑,说出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句话:



「姊姊。」



或许竺丸以为梵天丸想抱他吧。



他呼唤著梵天丸,彷佛在催促梵天丸快点抱他。



竺丸说出的第一句话是魔王之名──预言又成真了。



只要将刀子朝竺丸柔嫩的脖子一挥,这样就可以实现预言了。



即便如此,竺丸却依然望著梵天丸的红色眼睛微笑。



他的表情看起来与梵天丸在梦中的义姬笑容有些相似。



梵天丸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



「……母亲大人。我办不到……!!」



有如宝石的双眸泪光闪闪,眼角涌出了泪水。



「梵天丸一直都很喜欢母亲大人。」



梵天丸瘫坐在地,不断哭泣。



义姬紧紧抱著泪流不止的梵天丸。



互看一眼的兼续与小十郎不禁抱住彼此,松了一口气后瘫在对方身上。



爱姬与成实则是彷佛一开始就不认为梵天丸会挥刀,两人并肩坐,在廊下吃著煮蝗虫。



「什么嘛,梵天丸还是活跳跳的啊。看来你的身体真的很健壮呢。」



当被义姬抱住的梵天丸回神时,她发现最上义光就站在她的身后。



「本来还担心阿义所以来了一趟,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啊。」



「是你送毒章鱼烧过来的吧!」



小十郎愤怒地质问,不过义光却装傻糊弄过去。



「你有证据吗?」



「证据……」



小十郎赶紧一查,送来章鱼烧的人有五名。他们的章鱼烧都放在同一个盘子上,结果分不出来有毒的章鱼烧是谁的。



「奥羽没有吃章鱼烧的习惯。你为了让我们事后找不到毒章鱼烧的出处,所以建议其他大名献上公主最喜欢吃的章鱼烧啊。」



「你靠著那些臆测对我发脾气也没有意义啊。」



「你若不是夫人的哥哥,我早就当场砍死你了!」



「有什么关系,那种毒本来就不会致人于死嘛。」



「你知道自己害公主内心变得多么混乱吗!」



「反正现在的气氛变好啦,正所谓有失必有得吧?」



我才不承认这种臭小鬼可以当奥州霸主,奥州应该由我来平定啊──义光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忍不下去了!」



冷静沉著的小十郎就这么一次失去了理智。



我要砍死这个玩弄公主内心的男人!她一手按上了刀柄。



「你说什么?我明明特地来打个招呼耶。想动武吗?」



原本负责踩煞车的小十郎已经气昏了头。



小十郎唯一的弱点是梵天丸。



好斗的成实则是兴奋起来,并在一旁大喊:「上啊,干掉他!」。



尽管兼续为小十郎感到紧张,但也只能静观其变。



梵天丸统一奥州的霸业尚未完成。



万一此时与最上家翻脸,进而全面对抗的话,奥州会再次陷入混乱,而梵天丸就得从头开始了。然而,邪气眼对摸清梵天丸底细的义光一点用也没有。



(糟糕,这样下去梵天丸的胜利会功亏一篑的……!)



惊觉这点的义姬立刻大喊:



「下毒的人是我!」



单凭这句话,最上义光与小十郎同时丧失了斗志。



「喂、喂喂。阿义?你该不会慌乱过头而脑袋打结了。是、是我害的吗?」



「夫人,您在说什么啊?不可以袒护这只老狐狸啊!」



梵天丸疑惑地看著义姬的脸,若有所思(这到底是真是假,究竟是事实还是虚构?我看不出来)。



「要问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锻炼梵天丸这个懒鬼啊!奥州霸主随时都有可能被下毒吧?所以得以防万一,预先做好训练啊!」



义姬一把将梵天丸推倒在榻榻米上。



「唉~~呀~~」



「不过是打了场胜仗就马上松懈了。梵天丸,你的训练还不够啊!」



「母、母亲大人~~!?」



「我还没认同你超越了我呢!」



「咦咦咦咦咦!」



「不甘心的话就去扩张一些领土吧!要是继续待在家里游手好闲的话,下次我就真的毒死你!」



义姬留下抱著头一脸惊恐的梵天丸离开了。



「等等等等一下,阿义你在说什么啊。拜托你恢复正常啦!是我错了!」



以为义姬发疯而吓得满身大汗的义光一边惨叫:「妹妹你不可能毒杀自己孩子的!」一边跑过去追义姬。



被留在原地的梵天丸歪著脑袋疑惑地说: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犯人?是狐狸?还是母亲大人啊?」



对自己的冲动行径深深反省的小十郎将眼罩放到梵天丸手里轻声说:



「何者是真?何者是假?这都在公主您的一念之间啊。」



「那是敷衍的说法罢了,小十郎。我和母亲大人心灵又没有相通啊。」



「只要公主坚信到底,总有一天您的想法必定能传达到夫人心中的。」



「……母亲大人真的会有爱著梵天丸的一天吗?」



「现在就是如此了。」



小十郎轻抚著梵天丸的金发。



她在心中低语:只要注视过公主那只眼眸,必定会无可自拔地爱上公主的。



「目前伊达家的处境与畿内的织田家雷同。在被最上大人的包围网逼到无路可退前,我们得抢先发动大规模攻势才行。」



「呜喵。我没时间休息了啊。」



「您为什么懒成这样啊。现在休息会要了公主的命啊。」



「……母亲大人和小十郎都好严苛喔。」



「您意下如何,公主?现在有两条路:趁势征服北奥州,还有就是进军关东。」



常陆的佐竹义重送来人质表示:愿意臣服伊达家。他发誓:只要伊达家远征关东、攻打北条氏康,就会全面提供协助──成实一边吃著煮蝗虫一边如此说道。



「人质?咯咯咯。竟然有人送人质到魔王城啊。」



「她的名字是猫姬,是位人如其名、很像猫咪的公主喔。」



「要不要叫她抓只老鼠来看看呢。这样好了,猫在南蛮被当成使魔,就让她成为我的眷属吧。」



「唔~~」



爱姬不满地鼓起腮帮子。看来她察觉到有一位竞争对手出现了。



「不过她不只很像猫咪而已。您会很吃惊的喔。猫姬,进来吧。」



「猫姬在此喵(鞠躬行礼)。」



一看到这位猫姬,爱姬与小十郎都发出讶异的声音。



「什么,长得好像我们的公主!?简直就像是双胞胎耶!?」



「……只有头发、眼睛颜色不同,长相根本是一模一样啊。」



「拿手绝活是和猫共鸣喵。」



当猫姬开始喵喵叫的同时,梵天丸饲养的猫咪都起了共鸣,一起发出了猫咪大合唱。



「就连拿手绝活都和公主一样!这个人太适合当公主的替身了!」



「只要戴上眼罩就分不出来了。」



梵天丸若有所思(这个女孩子真有趣),一眼就中意上猫姬。



「真吃惊,没想到除了我以外还有人拥有和猫共鸣的能力。你该不会继承了魔族血脉吧?咯咯咯。猫姬就是那个经常用护脸面具遮住长相的佐竹义重之女吗?」



「是养女喵。义重大人有著如此这般的深谋远虑喵。」



第一次见到梵天丸的猫姬也对她有了好感。



因此,猫姬将佐竹义重把她送到伊达家的经过不讳言地说了出来。







芦名盛隆带著弟弟‧义广逃亡到常陆。佐竹义重派遣的援军也逐步撤回国内,被害状况意外轻微。尽管芦名盛隆声泪俱下地哀求说:「我打了一场难堪的败仗,还请您一定要救救黑川城还有芦名家啊」不过佐竹义重正在专心对付北条,无暇他顾。后来有消息称黑川城已经在退隐的止止斋命令下开城投降,而芦名家则是向伊达家投降并表示臣服。义重告诉盛隆芦名家已经灭亡了,并感谢他直到最后仍保护弟弟的性命。义重还犒赏盛隆一间宅邸,要他在常陆安养余生。



义重召集了家臣大笑说:「唉呀,被摆了一道啦。伊达政宗‧梵天丸真的是条龙吶。佐竹家终于来到决定是否气数已尽的关键时刻啊」。



「佐竹家被成为奥州霸主的伊达政宗与小田原的北条氏康夹在中间。并吞了芦名家后,伊达家的国力已经超过了百万石;而坐拥伊豆、相模、武藏,还侵吞了部分下总、上总、上野的北条家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万石以上,我们佐竹家只有常陆七十万石,就算是被人惧称为『坂东太郎』的老夫,也没办法维持住这两条战线啊。」



家臣团纷纷悲痛地认为:如此一来佐竹家迟早会拜伏在他人脚下;不过义重一笑置之,并说:「一群蠢才!我鬼佐竹绝对不会屈居人下的」。



「就让伊达、北条这两条斗犬互咬吧!就像过去继承了关东管领的越后上杉谦信当上关东联军盟主,并挥军攻打小田原的时候那样。我们就拥立伊达政宗为新任奥州关东联军的盟主,藉此让她去包围小田原城吧!老夫会替不熟悉关东的伊达政宗折腰,并说服关东诸将加入伊达方的。」



「原来如此,先怂恿伊达政宗出兵,进而卖她个人情啊!」



「只要主公一句话,上野的人与下野的宇都宫家、小山家、佐野家都会立刻前来助阵的!」



「尽管上野、下野的武士都是绝对不会向其他武家低头的倔强家伙;不过他们的领土没有滨海,因此我们常陆的佐竹家同样身为北关东武家,但他们还是对佐竹家另眼相看地说:『佐竹大人真优秀,毕竟常陆有海嘛』!」



「另外,南总安房的里见家向来以击败北条家为宿愿,相信他们这次会即刻参战吧。」



「不过小田原城可是上杉谦信、武田信玄都无法攻克的不落名城啊。不论是伊达还是北条获胜,两家应该都会蒙受巨大损失的啊。」



「那场仗恐怕会分不出胜负吧。这样子佐竹家也能够存续下去了!」



「在较有才华的北条氏康将家督之位传给平庸的妹妹‧氏政前,我们佐竹家要尽量争取时间啊!」



「氏康似乎因为与上杉、武田的连年征战而渐露疲态。只要狡猾的氏康退隐或病死,北条就不足为惧了!」



不过义重摇了摇头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啊」。



「伊达政宗这位风云人物彻底破坏了奥州透过联姻制度建立起来的特有保障机制,而且她还只是个孩子啊。如果在攻打小田原城的时候碰到瓶颈,她或许会一气之下抢夺关东诸将的领土,届时就连远征关东时借道给伊达军的佐竹家也无法悻免于难吶。光靠口头上的臣服还不够,我们佐竹家必须送人到伊达家当义妹,藉此正式缔结义姊妹同盟才行。」



家臣团质疑说:可是佐竹家的公主都嫁出去了啊。



「没错。因此老夫打算挑选一位养女,并把她送去当伊达政宗的义妹啊。」



「靠养女维系的同盟关系太薄弱了……」



「不,卷入这次战乱而逃出仙道筋的饭坂家与伊达一族有关,他们有位年幼的公主,就把这位公主当成老夫的养女送到伊达家吧!那位公主名叫猫姬!大家都认为她的长相酷似伊达政宗吶!」



为了报答主公不弃之恩,小猫这就前往伊达家喵──随侍在义重身边的猫姬深深行了个礼。



「伊达政宗以残忍非人之兽的名号受人惧怕;不过她的妹妹‧爱姬个性却很温柔。猫姬,你要负责维系伊达政宗与佐竹家的关系,并尽可能鼓吹她远征关东喔!」



「遵命喵。不过……」



「不过什么?」



「猫是一种随性生物,据说三天就会忘记他人的恩情喵。小猫将来或许会迷上政宗大人,进而与主公为敌也说不定喵。」



「这样啊,到时候再说吧。无妨。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义重豪爽地笑道──







「于是小猫就来到了姊姊大人的身边喵。是否接受义重大人的深谋远虑,就全看姊姊大人的意思喵。」



「猫姬,你坦承一切非常好。等等赏你逗猫棒。先去帮我喂猫吧」梵天丸搔了搔猫姬的喉咙,将她送到了庭院。



「事情就是如此,向关东出兵吧!」



「咦!?您没听到猫姬大人刚刚说的话吗!?佐竹义重就是要公主与北条相争,藉此坐收渔翁之利耶?」



「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鬼佐竹也会自行组成关东远征军的。现在不正是向世人打响伊达政宗名号的难得机会吗?咯咯咯。」



「要发起远征的话,我觉得北奥州的难度比较低耶。尽管北奥州诸将都发誓服从公主,不过毕竟那些人叛服无常啊。我想应该让公主直接用武力迫使他们真正归顺,这样子会比较好吧。」



「呜喵~~往北的话,那只老狐狸又会来碍事的。虽然很想毒死他,不过毕竟是母亲大人的哥哥,不能对他动手啊。」



「关东霸王‧北条氏康是个强敌喔。虽然关东局势随时在变,无法准确算出她的领地石高,不过她最少也有一百五十万石,甚至还有两百万石的说法喔。伊达家的国力还不足以打败她的。诚如猫姬大人所言,我们也无法仰赖佐竹军的。」



「废话少说,去关东就对了!至于北奥州那边,只要别让那只狐狸来乱,未来还有机会拿下的。」



「知道了!可是……为什么公主您对关东这么执著呢?」



「这个嘛,这样子坐在那边的兼兼就会伤脑筋了啊。」



什么?──兼续不禁站了起来。



「我梵天丸要抢在关东管领上杉谦信之前夺下关东,这是对上杉谦信援助南奥州联军的惩罚啊。」



你这个混蛋!!!──尽管性急的兼续发出怒吼,但梵天丸充耳不闻。



「对了,征服奥州后,接下来就破坏关东的秩序吧。兼兼肯定会被上杉谦信痛骂一顿的。咯咯咯。」



「少自以为是了~~!!」



「顺带一提,虽然收了个新妹妹;不过我绝对不会因此把小爱给你,也不会让小十郎当兼兼的夫婿喔。」



「姊姊~~」爱姬发出一声娇喘,小十郎则是错愕地微微惊呼。



「梵天丸,等一下~~~~!你这种人啊!!!!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耶……」



「真可惜呢,兼兼。小十郎是我的抱枕啦。咯咯咯。」



兼续发誓,下次绝对不会再替梵天丸担心了。



而成实则是露出有如隔天要参加祭典的兴奋表情,整颗心已经飞到关东的大平原了。



「公主,在下必定会与小十郎跟随您到天涯海角。只要是为了公主的幸福,我成实就算战死沙场一百次也在所不惜啊。」



从米泽回到山形的路上。



「阿义,你嫁到伊达家的那天,走的路刚好是反方向对吧。」



走在山路上的最上义光用郁闷的声音对义姬这么说著。



「那个时候你还曾经从轿子里面跳出来,手拿火枪一发解决掉比熊还大的凶猛野猪呢。」



「那头猪是哥哥放的吧。」



「我还以为只要你露出怀孕的肚子展现英勇模样,辉宗就会被吓到了;不过却造成反效果了啊。」



「得知真相的伊达家家臣团还气到差点动武呢。」



「不过,辉宗却面不改色地说:『血缘不重要。内人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喏』。那种深不可测的态度让我相当害怕呢。」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那个人已经──」



「阿义。为什么你要在梵天丸面前演那出戏,骗她是你下的毒啊?」



义光不忍心看到一没有人拉住就会踏上修罗之道的义姬。



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把义姬带回山形。



「辉宗死后,梵天丸已经稳坐伊达家当家的位子了,你不就能够毫无顾忌地与梵天丸和睦相处了吗?」



「梵天丸变坚强了。然而,我对那个孩子太温柔,她就会再次裹足不前的。称霸天下之路才刚起步啊。」



「她是你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守护的孩子。没道理不坚强啊──」



义光回想起在这座山上与父亲率领之最上一族的激战。



小时候的义姬备受期待,被认为有望成为最上一族有史以来最出色的英豪。



才智、美貌、勇气兼备的公主武将‧义姬其资质评价远胜过身为嫡子的义光。



就连自视甚高的义光也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义姬,并暗自决定未来要把最上家的当家之位交给义姬。



不过……



义姬却与一名年轻的南蛮商人陷入爱河,而且还怀了孩子。得知此事的最上一族大为震怒,调集兵马追杀企图私奔的两人。



尽管义姬拥有万夫莫敌的实力,但还是寡不敌众、差点被杀。



救出她的是带领少数手下力抗家族的义光。



义光也对义姬的行动非常愤怒。



他早就在自己脑中规划了让义姬成为奥羽霸主的未来。



然而,所有的一切却因为一时的儿女私情毁了。



义光大吼:你这个自毁前程的笨蛋!



就算如此,义光还是不愿见到义姬死去。



在与全族为敌的战乱中,义姬向义光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我在出羽三山获得月山之神对自己孩子的启示了。」



「月山之神!?阿义,你不是个会拜神的人啊。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如果我过著普通的人生,身为梵天化身且能够成为英雄的吾子将会晚十年出世的。」



「所以才会年纪轻轻就急著生小孩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义姬一边挥舞剃刀一边吟起诗句。



据说这是她在出羽三山修行时天上突然传来的一首诗。



马上少女过,



世平白发多。



残躯天所赦,



不乐是何如?



一位年轻的女英杰在世上出现了。尽管她想要策马驰骋于战场,但却因为生不逢时而无法达成角逐天下的梦想,只能郁郁寡欢地过活。这首像是某位公主武将故作坚强,却又像是在悲叹的诗句传入了义姬耳中。



义姬坚持这首诗是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所吟的。



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为悲恋所惑、失去未来的义姬为了爬出绝望深渊而编造一个故事逼自己相信?义光无从判断。



义光很想对阿义说:阿义,这首诗不就是在描述经历了没有结果的恋情,因而怀上了无人祝福之子的你吗?



这不是从你内心深处涌出来的话语吗?



但他说不出口。



「英雄生不逢时,只能过著抑郁、遗憾的一生,这就是这个孩子的命运啊。」



对义姬而言,这些话、这首诗才是真的。



义光知道,如果现在夺走阿义因为相信这首诗而生下来的婴儿,阿义势必会丧失求生意志的。



「能够改变这肚里孩子命运的,就只有身为母亲的我啊!」



「──我明白了!」



悲哀的是阿义的孩子不可能成为奥羽霸主的。等到孩子出世后,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是南蛮人之子。在封闭的奥羽,这是个致命的沉重负荷啊──义光为义姬感到叹息。



不过,现在只要阿义能够活下去就够了。



阿义那征服奥州、加入角逐天下行列的梦想就由我来继承吧──义光下定了决心。



「只有我永远会站在阿义这边的!」



义光将枪头对准自己的父亲,发出一阵咆哮。



「不管是父亲还是弟弟,凡是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所以阿义,跟哥哥保证,你会好好活下去!」



「我会活下去的。」



「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义光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疯狂行径会造成最上一族内乱而灭亡。最后最上一族因为惧怕他的气势而与义光和解,以「将南蛮商人逐出山形,义姬则是嫁到邻国‧米泽伊达家」的条件达成停战协议──



……



山形城已近在眼前。



义光得在这个山头与义姬道别了。



下次相会是什么时候呢?或许两人将永远无法相见了。



「阿义。我呢,无论如何都想成为奥州霸主,所以至今一直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总是恣意妄为啊。」



在难得沉默的义姬身边,义光抓了抓头。



「阿义,我觉得被你杀掉也无所谓喔。原本我就打算将山形城、最上家都交给你来继承。如果你有意思的话,现在就杀了我吧。我不会在意的。」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会与梵天丸缠斗到底。也就是说,我是你的敌人啊──义光如此说著。



「从那天开始,无可救药的野心之火就不断炙烧著我的躯体,久久不息。你在成为英雄豪杰前就因为梵天丸而失去一切、被禁锢在米泽了。你的那份遗憾时时刻刻徘徊在我的脑海当中啊。」



义姬第一次看到自己哥哥如此颓丧的模样。



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尽管想让梵天丸与义光和解,不过却看不到一丝希望。



「你知道吗?我希望由我继承你的野心,而不是梵天丸啊!只要我还活著,就绝对不会放弃希望!我不可能原谅从我手中把你抢走的梵天丸!如果想阻止我的话,你就得亲自下手啊!」



「……哥哥……请原谅妹妹的任性……」



骑在马上义姬静静垂下头来。



「别说了。眼睛才开始……」



叮……



从山顶传来一道轻轻的铃铛响声。



两人抬头往山顶看,只见一位头戴斗笠、五官被遮住的矮小行脚僧站在那里。



插图007



「义光大人。爱之深,恨之切喏。」



什么?──义光眯起眼睛仔细一看。



「梵天丸有如悲剧的命运,藉著呵护那个孩子的人所奉献的心意而得以翻转。阿义,你可以自傲地挺起胸膛喏。那个孩子既不可怜也不可悲──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还要坚强喏。」



行脚僧高声对两人说著。



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平静、澄澈。



「辉宗大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你还活著……!?」



当义光察觉到行脚僧的身分,进而想叫住他时,他早已不见踪影了。



只剩下僧人的话音在风中飘荡。



「我会不断祈祷,期盼你们三人的梦想有天能够合而为一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