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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再次相见


现下比赛暂停片刻,所有名贵小姐都停下来歇息。

薛凝烟是让人惊喜的,如一无意中献出了光泽的美玉,还需精雕细琢,便可大放异彩。

柳昌铉在一旁瞧着,姑娘模样好得很,方才弹琴时,微微颔首,脖颈纤细如天鹅,长睫蒲扇,手指纤白骨节分明,是比一群莺莺燕燕比了下去。

况且又不全然是个绣花枕头,看似读过不少书,脑子里装了很多东西,巧舌如簧,看人的样子,好似洞悉一切的豁达,泰然。

他见过女子不少,甚可说阅女无数,可这个薛家二小姐,是有些个不同的。

早年间前朝旧国施行女子无才便是德,故好些个官宦大臣家中的小姐都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空有皮囊,心底都是些个无知空白,现在父王整顿襄和国,好多人知晓女子该是也要有才德的,一可不乏味,二可为夫君解忧。

不单是为选圣女。好多个公子哥今天到场,也是瞧一瞧,说不定瞧上个意中人。

薛凝烟早就察觉到柳昌铉的眼神,心上稍微泛了些涟漪,便也是短短一瞬,现在的她极为清醒。

她坐在他身边,他递过杯茶水,笑容温和,“薛二小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薛凝烟接过茶水,同样回之以微笑,心想,从前的自己,是废柴了些,全然听别人的,任由人牵着鼻子走,若是但凡动点脑子,别轻信别人,可会落得上一世的下场?

不过,谁人能想到,曾经深爱想过白头到老的人,背地里却能那样伤害自己?

想着,她眼角划过丝阴冷,瞄了眼旁边坐着的柳昌铉一眼,他如前世一般没有变化,温文尔雅,相貌俊秀,但看外貌,应是光明磊落之人,可惜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薛小姐在想什么?”他问,温柔明亮的眼睛望着她。

薛凝烟手托着腮,叹口气,“下面就是文试了,唉,我古诗词背的可并不好。”

少女这等愁苦的模样,叫人看了总要恻隐的,柳昌铉心头动了动,又笑,“别怕,选圣女最重要的是灵性品行,这些琴棋书画,都是次要的。”

她瞪圆眼睛,手放下来,看向柳昌铉,“真的吗?”

“真的,你可见过前圣女,琉璃圣女?不过按道理,我可得叫她一声圣姑。”柳昌铉想起那姑姑的风貌来。

琉璃圣女……薛凝烟当然是没有见过的,上一世时,也只听过她的绝代风华,与当今天子的情投意合,可惜,可惜她英年早逝,据说最终也没诞下孩子,将圣女的血脉传承,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襄和国无圣女,皇帝无奈,终只得在选一女作圣女,为现下有些动荡的襄和国祈福。

今年所选圣女,可与储君结合,继而重新传承这一圣洁至高无上的血脉。

然而现在储君之位暂且未定,所以圣女又和谁能成为储君的缘由息息相关,故而今天也来了好多个皇子,谁不想成为储君,以后坐拥天下呢?

这也便是薛凝烟重生后的目的,她想成为圣女,最好与日后储君珠联璧合,为上一世的自己,报仇雪恨。

当然,储君之位,定当不是面前的柳昌铉的,她也在想,皇帝四个儿子,再加一个义子,谁人最合适,她也在斟酌。

不过先选上圣女,是现下首要的。

随着内侍的一声锣响,下一场比试就要拉开帷幕。

不过她现在心下有数,必须要输。

远远就看见薛岚萱和个丫头望这面走,脸上的不满隔了十万八千里,薛凝烟能感受得到,她心中冷哼,现下还不能在这个大姐对自己有敌意,她要慢慢来。

“薛小姐不必着急,这场即使不行,也不碍事。”柳昌铉饮一杯茶,对着薛凝烟宽厚的笑,皇上的儿子个个相貌不凡,英俊倜傥。

她一愣,又笑,笑容像三月里的春风,“你是哪家的公子?怎的这样关心小女子?”

她故意这样明知故问,谁让今日柳昌铉故意穿的这样,一身的素色月牙白长衫,玉佩印在腰间,可不是故意要隐瞒身份,席间在座也有几位皇子,她没故意去看,但也知道各位都穿了便装。

果不其然,柳昌铉笑,旁边的随从也跟着笑了笑,随从要说话呢,被柳昌铉打了手势,“我姓刘。”

这柳家的天下,说了姓氏也便暴露了。

薛凝烟略微颔首点点头,“谢过刘公子了,那小女子就先上去了。”

柳昌铉嗯了一声,看姑娘婀娜多姿的背影上台去。

无非还是考些对联,上下句,没什么难的。

薛凝烟却故作答不上来,考官有些急切的皱眉,这个姑娘他很有印象,上半场几乎是技压群芳,怎么现在一下子又呆头呆脑,毫无半点脑子了?

薛凝烟站在台上中间,视线聚焦都在她身上,很是尴尬,她耳根两侧略微发红,余光看着台下薛岚萱的反应。

她还略微发红的面孔已经好了很多,现在见薛凝烟答不上来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看着身边的小丫鬟兰香,“你看她那样子,来不就是丢人的?”

兰香没敢言语,笑笑,“是啊小姐,要是您上去,肯定要比大小姐好上很多的。”

薛岚萱冷哼,手抚上自己的脸,还有些发红,“可惜了,现在本小姐还不能上去,唉,不过,我一定要当上圣女。”

兰香不再说话,且与众人的目光一同落在台上的薛凝烟身上。

考官的目光如火如荼,炯炯的看着薛凝烟,“薛姑娘,这题目你回答不上来吗?户盈罗绮竞豪奢的下一句?”

怎会不知,她自幼熟读诗书,怎会忘记?不过前面自己的表现风头太盛,现下那还不能参加比赛的薛岚萱在看见自己踌躇满志洋洋得意,恐怕又要触了她的逆鳞了。

夏季的阳光灼热的炙烤着薛凝烟的全身,她额头上起了层薄薄的细汗,只听她用极其微淡又唯恐的声音,道,“小女愚钝,真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