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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认错(2 / 2)

谢蓁嗯一声,“好啊。”

他又问:“昨晚等了多久?”

她说:“没多久。”

“……你想何时回定国公府?”

她想了一下,“明天好么?”

严裕顿了下:“好。”

然后又是沉默。

过了许久,马车辘辘走远,他问:“你没什么话跟我说么?”

她说:“没有。”

“……”

严裕脸一黑,闭上眼睛睡觉,不再吭声。

*

马车很快来到宫门口,马车不停,一直驶入昭阳殿前才停下。殿外有宫婢迎接,将他俩请下马车,便带着往殿内走去。

走上长长的丹陛,皇后早已在殿内等候他二人多时。

皇后气虚,等了一会便有些疲乏,见两人来了,强打起精神笑着道:“可算来了,快坐。”

严裕的生母早逝,谢蓁敬的茶也是由她承受。

两人终究没坐,不多时宫婢奉上一碗热茶,谢蓁接过,上前递给王皇后:“娘娘请用茶。”

王皇后接过去,抿了一口,便让人把她给谢蓁准备的礼物拿上来。宫婢呈上一个紫檀雕花纹盒子,打开送到谢蓁手中,里面是一对红玉镯子,通透晶莹,无一丝瑕疵。谢蓁跪下行谢礼,到底是国公府的金枝玉叶,端起姿态宠辱不惊,又做得恰到好处,让人心里舒服。

王皇后让她起来,留下两人说了一会儿话。

然而到底身体不适,没多久皇后便有些吃力,无奈只得让两人先退下,她回屋休息一会。

严裕和谢蓁一前一后走出昭阳殿,谁都没有搭理谁。没走多久,前面便出现一个人,身穿绛紫柿蒂纹锦袍,高首阔步,气质不俗。他身后跟着两个侍从,正往这边走来。

谢蓁察觉严裕微微僵了一下。

等人走到跟前,他叫一声“二哥”,她才知道眼前的人是太子。

她心中一紧,面上却波澜不惊,垂眸不再多看一眼,规规矩矩地跟着叫:“二哥。”

严韬听说王皇后情况不好,这才一大早就赶了过来,目下遇见他们两个,仍旧能端出一副翩翩风度:“你们来跟母后奉茶?”

严裕站直身体,把谢蓁挡在身后,“是。”

严韬微微一笑,看向他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顶的姑娘,没多言语,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错身而过:“我去看望母后。”

太子走后,严裕索性直接牵住谢蓁的手,大步往御书房走去:“你走得太慢了,跟着我。”

谢蓁猝不及防被他一拽,踉跄了下,想甩开:“我不用你拉着。”

他握紧她的手,说什么都不松开,“用。”

她说:“不用。”

前头的宫婢听到他俩对话,还当这是他们小打小闹的情趣,禁不住弯起嘴角,偷偷地笑。

严裕憋了很久,心中有一团浊气,语气古怪地说:“小时候你不是很想牵我的手么?”

谢蓁看疯子一样看他,大概觉得他脑子有病,“那是以前的事……现在我不想跟你牵手。”

他薄唇抿成一条线,直视前方:“为什么?”

她挣了两下,鼓起腮帮子,“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说着成功脱离他的掌控,继续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手心蓦然空了,严裕握成拳头,心想女人真是太奇怪了,是不是每个人都跟谢蓁一样善变?

就这么来到御书房,元徽帝正在里头批奏折,俞公公进去通传以后,便让他们进去。

圣上以前没见过谢蓁,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见到之后,好像知道两个儿子为何争她了。

确实是难得一遇的美人。

整个京城里,估计都找不出跟她一样标致的。

谢蓁给他奉茶,他露出满意的笑:“好好,真是乖顺。”

大抵是心情好,元徽帝多赏赐了她几样东西,其中还有一颗手掌大的夜明珠。谢蓁显然对这个东西很有兴趣,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摆弄它,一会捂在手里看看是不是真会发光,一会拿到太阳底下端详,更加没有工夫理会严裕了。

是以回去的路上,严裕的脸简直阴云密布。

他问:“有这么好玩么?我再给你弄几个?”

她说不用,“我有一个就好了。”

马车一直驶回北宁街六皇子府,刚停稳,谢蓁便牵着裙子走了下去,没有等他。双鱼双雁早已等候在门口,她上前,跟着她们走回府里。

严裕一人被抛在门外,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赵管事吩咐车夫把马车停到后院,转到前面,看到小两口这一幕,忍不住提醒:“殿下,您和娘娘路上是不是闹了矛盾?怎么娘娘好像生气了?”

严裕转头看他,顿悟:“你说她生气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管事有些无力,“娘娘似乎一整天都没笑过,您没发现?”

他像忽然被人点醒了一般,扔下管事,大步便往府里走。他腿长步阔,谢蓁又走得慢,是以没多久,便追上了廊庑下的她。

他气喘吁吁地抓住她的手腕,对上她疑惑的眼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你……生气了?”

谢蓁静静地看他,不回答。

他又问:“为什么生气?”

她用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孩子气地说:“不要碰我,你说过不碰我的。”

他一噎,无法反驳。

谢蓁转身继续往前走,他气急败坏地站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谢蓁,跟我说话!”

身后丫鬟都惊呆了,还没见过六皇子这么着急的时候。

谢蓁歪着脑袋,黝黑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把你一个人留在马车里,你生气吗?”

他目光闪烁,不置可否。

她问:“早上出门,我先走了,把你一个人留在屋里,你生气吗?”

他终于点了一下头。

确实生气,当然生气,她当他不存在么?

谢蓁看着他,又问:“那你昨晚把我一个人留在新房,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说完,不等他有反应,绕过他往前走。

严裕大彻大悟,心口砰砰跳个不停。他总算知道她为何忽视他,为何不对他笑了,他总算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其实昨晚他不是故意扔下她的,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她又那么美,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事。他抱着逃避的心态,转身就走了,却没考虑过她的感受。

当时那么多人在,她是不是受了委屈?

如此一想,顿时抛下面子尊严,想继续追上她,跟她好好解释。可是廊下空空,她早就走远了。

他一路追到正院,向下人打听她的去处,知道她在屋里,三两步便走了进去。

谢蓁正坐在梳妆台前,摆放皇后和圣上送的东西,她一样样归置整齐。正要站起来,抬头从铜镜里看到身后的严裕。

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见她发现了,一开口,才知道自己嗓子又哑又沉:“你别生气。”

谢蓁眨眨眼,“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别开头,看向窗户外树叶枯黄的桐树,不习惯跟人认错,语气生涩:“昨晚,是我……”

说到一半,半天都没再开口。

谢蓁抿唇。

眼看着她又要走,他着急了,挡在她跟前,直视她的眼睛——

“是我不好。”

话说完,自己脸红得不行。